认知论到心理物理学：哲学的量化

客观世界是什么样子？客观世界就是我们感知的样子吗？我们的感官是否可靠？自笛卡尔以来，这是一个重要的哲学问题。笛卡尔发现，我们的思考不能确定客观世界的样子，也不能确定我们感官的可靠性，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正在思考、正在怀疑，故有了“我思故我在”。这样笛卡尔认为，理性是最可靠的，感官不可靠，客观世界因主观的思虑而存在，这便是“唯理论”，这与与巴门巴德、苏格拉底、柏拉图等古代唯心主义哲学家的思想有一些相似。但是，唯理论可以导致，主体在理智方面拥有天赋观念，天赋观念是由比人更高的存在即上帝印入人的心灵中去的，认识论的问题不能以神学的方式解决。于是，便有了经验主义。

现代经验主义生于文艺复兴以后的英国，深受近代科学发展的影响，其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便是洛克。洛克对笛卡儿的唯理论批判道“抱任何主张时不怀有超出这主张依据的证明所能保证的自信”，就是说，任何主张不能超过经验或者感官的证据。在洛克哲学中的“理性”原文是reflection,中文直译应该为“反射、映像、反应”，而笛卡儿哲学的“理性”指的是超验的怀疑和思虑，具体的说，洛克哲学的理性是感官经验的反射，理性不能超越感官，主观思虑因为客观世界的证据而可靠。这与古希腊时代伊奥尼亚学派的自然哲学学说、亚里士多德的哲学思想有相通之处：都认为经验或者感官是真理的仲裁者，经验或者感官的世界是可靠的，物质世界本身是可靠的，是认知的源泉。

为了确定感觉的可靠性和客观性，洛克将外物的性质区分为第一性质和第二性质，简单的说，第一性质是指长度、体积等物理性质，这是物质固有的性质，具有超验性；第二性指颜色、声音、滋味等主观性质，这些性质不是物质自身所固有，他们存在的原因是否能被人类感觉到，具有经验性。第二性质虽然不是物体自身的性质，但是仍然与第一性质有极大的关系，比如第二性质是的颜色是由第一性质中可见光的频谱决定的，所以第二性质仍然具有客观性基础，也就是感觉具有可靠性和客观性。

洛克认为，主观性质因为有了物理性质的基础，所以主观经验，也就是感觉具有了可靠性和客观性。那么，主观感觉和物理性质有什么样的量化关系呢？主观经验能感受到完全的物理性质吗？或者我们感觉到的世界是真实的世界吗？心理物理学对这个问题作了一个不错的回答。心理物理学是什么？简单的说就是研究主观经验（心理量）和物理性质（物理量）的量化关系（函数关系）的一种技术。比如，某某徒步里程为100里，已经走了90里，那么此人感觉到他走了全程的多少？这门学科告诉我们，心理量和物理量之间的变化并不是线性关系，比如有行百里半九十这种说法，就是说你从物理上已经只剩全程的10%，但是要你感觉还剩50%。

心理物理学家，用常定法、阶段法、调整法得到了一系统的阈值和心理物理函数。19世纪中叶的心理物理学家费希纳发现：心理量（P）和物理量（I）有如下关系：S=KlgI，其中K是根据实验拟合的常数，这就是费希纳对数定律（如图）。至此，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第一个量化关系建立了，自古以来，主观和客观的关系，物质和意识的关系，在这里得到了第一次量化而系统回应，这个学术意义是重大的。后人，还制作了很多心理物理函数，如音高曲线，等响曲线等，这些曲线在生产生活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比如我们电视机音量的数字，就一个根据响度曲线得来的心理量。

当然，费希纳定律有很多问题，比如我们发现该定律只在中等强度的刺激条件下成立。有人还发现该定律所展示的函数是一个连续函数，而由于差别阈限的存在，我们的感觉便对世界以差别阈限为单位进行了切断，从而心理物理函数应该是一个不连续函数，也就是说，阈限概念的存在和费希纳定律的连续性产生了矛盾。还有人发现，我们的阈限不是恒定的，与我们所处的情境和机体状态有关。为些，心理物理学进行了多次自我完善，包括史蒂文森将费希纳的对数定律修正成幂定律：S=KIn,其中K，n是根据实验拟合的常数。还有对阈限概念进行修订的现代心理物理学。

总之，从笛卡尔提出我们的心灵能否感知到自在的世界这一认识论问题以来，哲学家们争论颇多，心理物理学家们另辟蹊径，从科学的角度，运用实验和量化的方式讨论了理性、感官和世界的关系问题，主观和客观的问题，心理物理学家发现，我们的在感知客观世界时，确实有失真，但是这种失真程度可以量化，然后，当我们有了主观材料，我们便可以通过某种规律和算法，由主观反演到客观。随着时代的发展，心理物理学家们的结论已经显示出局限性，但是这种实验和量化的思维方法成为了科学心理学的基石，值得纪念。(版权所有，违法必究，商业使用请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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